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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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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沈樂知偷偷一人與五蘊金竹進行了交流, 沒有旁人在她才能夠開口說話,把此處崖壁的危險說給了五蘊金竹聽。

她說得真切,又有著靈植極度喜愛的氣息, 沒了哭魂縷在這裏拖後腿後五蘊金竹幾乎是立即便同意了她的請求。

其實五蘊金竹開了靈智後感官相當於一個金丹修士的靈識, 早已知曉自己頭頂懸掛的危機。

並且也已經能判斷人類修士所散發出的惡意與善意。

不過上回屬實是和哭魂縷吵起來了, 這次沈樂知沒將哭魂縷帶來,五蘊金竹安靜了不少。

哭魂縷倒是對沈樂知為了那株竹子,而把它單獨留在小屋表示強烈的不滿。

“主人大概是不想要我了吧。”

“是啊, 那株蠢竹子長得那麼好看,金閃閃的, 哪像我, 這麼醜。”

“誰都說我醜,主人也嫌棄我,不願意和我好了,嗚嗚嗚。”

“……”沈樂知剛從五蘊金竹那歸來, 推門便聽到哭魂縷的聲音。

“小哭包你真是越來越茶了。”沈樂知闔了闔眼, 滿心無語。

“茶是什麼?說我聰明?”

“……”行,它沒學過這個字的含義。

“對, 說你聰明。”沈樂知決定哄著它,畢竟要是它真哭起來, 倒楣的還是自己。

“我就知道主人還是最喜歡我了!”哭魂縷立馬笑嘻嘻。

沈樂知點頭,真誠的表示認同。

之後的幾天, 沈樂知除了修煉與練劍都在靈草堂與辛嵐師姐照看那株剛剛移植來的五蘊金竹。

雖然哭魂縷與五蘊金竹兩靈植依舊不對付,互相看不順眼,但因為五蘊金竹剛剛離開熟悉的生長環境, 整株靈植的狀態都不太好,便也沒精力與哭魂縷吵架了。

就這樣過了幾日, 終於到了進入小秘境的日子。

可惜望汐直到小秘境開啟都未能歸來,不過雲莎師姐與花蔓會與她一起進入小秘境,倒也不算寂寞。

游方書院的這處小秘境據說是一位大能隕落時留下的,裏面的封禁法術極其精湛,連玄玉宗的鳳念真都無法參透。

小秘境會在每三年固定的時間出現,只允許金丹以下的修士進入。

當秘境開啟之時,沈樂知望見頭頂風雲變色,藍色的天空瞬息間變得昏暗。

日光被濃厚的烏雲遮擋,只有細微的金光在裏面隱隱亮起,但怎麼也無法透過雲層投射而來。

眾修士聚集在一起等待秘境的入口打開。

不消片刻,螺旋一般的圖形在半空中憑空出現,幽冷的青煙隨著入口開啟而不斷蔓延,直到將她們完全籠罩。

沈樂知感覺這股氣息陰冷至極,強烈的壓迫感讓她有一種被望汐壓制的感覺。

但又與望汐的不同,這股寒冷裹夾著淒涼的悲鳴,沈樂知站在青煙之中,雙眼、雙耳,仿佛聽到、看到那股毀天滅地般的絕望。

但這些僅僅只有一息。

很快,青煙散去,小秘境的入口顯現。

沈樂知回過神來,臉上還殘留著方才被那股絕望侵蝕的痛苦。

“樂知,怎麼了?”身側的雲莎師姐註意到了她慘白的臉色,轉過頭來關切的問道。

“師姐,你方才沒有……”沈樂知下意識的要問,但她瞥見了周圍人興奮不已,迫不及待想要進入小秘境的神色時,心中便已經知道了答案。

“嗯?”雲莎師姐聽她話說到一半頓住,不免疑惑的抿住唇畔等待。

“師姐我沒事。”但沈樂知不願再說,搖搖頭,趕緊找了個理由,“只是想師尊究竟有何事,竟還未歸來。”

“霽月仙尊確實有要事要辦,若仙尊有時間,必然想陪在沈師妹身旁的。”雲莎師姐安慰道。

玄玉宗人人皆知霽月仙尊寵愛徒兒,雲莎師姐這般說,沈樂知也點頭表示認同。

畢竟她也一直這麼深信不疑。

“那便進去吧。”雲莎師姐提醒道。

不用再多說什麼,三人一躍跳入了半空中小秘境的入口。

沈樂知只覺眼前一白,下意識闔眼,再睜開時眼前的景象便已發生了巨大的改變。

秘境內冰天雪地,無數的枯樹聳立在冰原之上,一望無際。

沈樂知身周沒有任何人,目之所及,荒無人煙。

雲莎師姐與花蔓也不在此地,沈樂知無奈的嘆口氣,沒想到一開始便與她們分開了。

沈樂知擡頭望天,天空的奇異景象讓她停駐。

天上太陽比現實中要大上許多,像是壓在了頭頂。但沈樂知感覺不到炎熱,冰原上此時正飄落著漫天雪花。

沈樂知聽辛嵐師姐說過,小秘境中經常出現一些奇怪的景象,且沒有絲毫規律。

有時是太陽仿佛停在了頭頂,有時是月亮忽然落到了地面。

有時上一刻還是白晝,下一秒便夜幕落下。

但這些變化都不怎麼影響小秘境裏的人,甚至就如沈樂知此刻所感受到的這般,明明太陽就懸在頭上,卻體會不到那灼熱的溫度。

仿如一切只是海市蜃樓,所以這麼多年後也無人再管。

沈樂知垂下眼簾,朝著一個方向禦劍而去。

辛嵐師姐提前告訴過她,小秘境裏有許多地貌,但以禦劍飛行的速度,都算不上很大。

沈樂知所處的這塊冰原資源比較匱乏,被傳送到者裏的人都會第一時間選擇禦劍離開。

秘境是游方書院三年一次的小考核場所,每人身上都會有三張靈符,靈符代表了積分。

而最終的排名是根據學員最後身上的靈符數量決定的。

也就是說,小秘境之內,其實是一個修士之間戰鬥奪取靈符的試煉場。

游方書院小秘境的形式發展了這麼多年,早已形成不同派系間的爭鬥。

以劍武門為首的人會優先抱團,其她的派系打不過她們,要麼為她們效力混一個好排名,要麼被她們聯合的隊伍打得東躲西藏,甚至丟了性命。

不過此時還在進入秘境初期,劍武門的人還未完全抱團,小門小派便會趁著這時候采集一些秘境裏的資源。

畢竟小秘境中處處是珍寶,隨便混上幾樣,對於還未金丹的修士來說,哪怕撞上劍武門的人被欺壓,只要不丟了性命,離開小秘境後學院便不允許學員間私下打鬥。

沈樂知禦劍飛行時便見到了這樣一支小隊。

三名女修正置身於一片蝶語花的花海,與幾株蝶語花糾纏在一起。

這處的蝶語花每一株都有足足三米多高,莖稈也比外面的蝶語花要粗壯一些,大概有成年女修手臂的大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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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株蝶語的花瓣已然綻放,似蝴蝶翅膀般的花瓣被清風掠過,像是真正的蝴蝶在此處振翅。

那三名女修被困在蝶語叢中,沈樂知看到她們已經剝下了幾張蝶語的花皮,再感受到這成百上千的蝶語花散發出的憤恨之意。

沈樂知垂下眼簾,遲疑自己要不要多管閑事。

蝶語的花粉雖然是無毒的,但上千朵蝶語花撒下花粉,奇異的香味會吸引來高階妖獸,到時候這三名女修要麼被蝶語花絞殺而死,要麼被妖獸追捕而亡。

沈樂知深吸一口氣,拔出小白劍,行雲流水般打出新學的玄玉劍法,這幾式劍招能讓她將靈力在體內聚合,等到臨界之點,再爆發而出。

爆發的瞬間會使她自己以及身周的靈氣發生劇烈的震動,以此擠壓掉空氣中別的靈氣的空間。

以她為中心的方圓十丈,水靈將會是爆滿。

濕潤的水汽立即充滿了這地,那三名女修都還未察覺,天已降下了綿綿小雨。

沈樂知要用雨水沖刷掉蝶語所釋放出的大量花粉,確保妖獸不會聞著味襲來。

這樣的方式對她的靈力損耗是巨大的,但體內的玲瓏心不愧是世間至寶,她停下劍招時,空虛的靈力已經開始恢覆。

沈樂知有些後知後覺的發現,隨著她實力的提高,玲瓏心好像與她結合得更加緊密了。

以前還未築基之時,她幾乎感受不到玲瓏心這般自主運轉,又極其高效的吸取著周遭的靈力。

還是說是因為進了這個小秘境?

沈樂知暫時也尋不到答案,何況眼前還有要事,她便先壓下了心中的疑惑。

沈樂知躍入蝶語花叢中,伸手撫上最近的一株蝶語花,試圖與它們交流。

她的身上本就有著靈植十分喜歡的氣息,哪怕人類感受不到,但靈植卻十分清楚。

蝶語花並不能像小哭包與五蘊金竹那般能開口說話,但沈樂知釋放出的靈力依舊能夠與它們建立聯系。

沈樂知雖然不太清楚緣由,但每一株蝶語都在向她表達憤怒。

好像在控訴,這些小偷闖進來,傷害了它們。

它們也要那些人付出代價。

一株蝶語的憤怒還不算沈重,但成百上千朵,匯集而來的怨氣讓沈樂知頭疼欲裂。

她闔上眼有些難以忍受這樣的情緒,但眼看三名女修身旁的蝶語花已經彼此交纏在一起,用它們自己的身軀建起了一個美麗的牢籠。

若是常人會感嘆這份美麗,蝶語花本就十分美麗,此刻震動的花瓣像是無數只蝴蝶在叢林間翩翩起舞。頭頂碩大的太陽像是一個巨型的火盤,映照著這片蝶語的奇跡。

可沈樂知此時深深的皺起了眉,不僅是因為蝶語花正在殘殺她的同類,更是因為它們交織在一起的莖稈因為過度的扭曲,流出了濃郁的白漿。

那是蝶語的血液。

它們的莖稈開始裂開,瘋狂震動的蝴蝶花瓣變得更加艷麗。

這份極致的美是用它們的生命作為代價,這份美麗的背後是沈樂知降下的細雨也無法澆滅的憤怒。

沈樂知有些難以忍受的捂住了雙耳,痛苦的蹲下了身子。

它們並不會說話,沈樂知不會聽到,但好像又有著無數的聲音回響在她耳畔。

它們匯集在一起強烈的情緒好像在說:殺了她們。

沈樂知知道自己無法阻止了,當踏入蝶語花叢中時她便已然知曉。

而更讓她痛苦的是。

那股滔天的憤怒之中,還有著蝶語莖稈斷裂時發出的脆響,以及它們撕心裂肺的痛吟。

綿綿的雨忽然急促起來。

是沈樂知動蕩不安的心,在起起伏伏。

她有些逃避的不敢去看前方三名女修被蝶語絞殺的景象。蝶語赴死般淒切的鳴叫,與三名女修恐懼的chuan息交合在一起。

“救,救命……”

“救救我們。”

沈樂知聽到了她們的呼救。

因為她始終沒有被蝶語攻擊,所以那三人以為她的實力強大到蝶語連靠近都不敢。

她們發出了尖銳的求救,沈樂知握緊了小白劍,臉色慘白的朝她們看去。

她誰也救不了。

無論是這三名女修,還是莖稈斷裂的蝶語。

甚至她的心,飄忽不定,不知該不該拯救。

“主人……”哭魂縷想要安慰她,輕聲喚著她,但此時的沈樂知已經無法聽到。

沈樂知無法回應那三人,也無法承受住蝶語的驚人的悲憤。

她只能站在原地,看著眼前的一切發生,看著她們對彼此宣洩殘忍的殺戮。

三名女修雖然恐懼,但並非手無寸鐵,人被逼到了絕路,本能的求生讓她們爆發出極限的潛能。

空氣中龐大的靈力在彼此激烈碰撞,殺人的法術與招數落在蝶語的身上。

而蝶語用自己的花瓣,自己的根莖,自己的軀體,一寸寸收緊了精心編制出的牢籠,直到將裏面的敵人全部絞殺,直到人類的血液飛灑在美麗的蝶語花叢。

大雨突兀的墜下,以沈樂知為中心陡然降下了暴雨。

這並不是她的情緒過於躁動導致的,而是她想要用雨水沖刷掉眼前這漫天的血霧,以及到處飛舞的蝶語殘枝。

雨霧沖刷著這片血跡,沈樂知捏緊了拳頭,痛苦的放在心口,心臟傳來的陣陣痛楚讓她難受不已。

這時,一株蝶語花垂下了花瓣,仿若蝴蝶翅膀的花瓣輕輕觸碰到她臉頰,親昵的輕蹭著她。

沈樂知感受到了對方的情緒。

這株蝶語花在安撫她的痛苦。

沈樂知心口頓時生出更加強烈的刺痛,一陣陣寒意從她四肢湧來。

她什麼都做不了,她竟還需要靈植的安撫。

這是第一次,沈樂知第一次覺得這股能感受到靈植的力量讓她如此痛苦。

大雨在慢慢停下,透明的雨珠掛在了蝶語花的花瓣上,晶瑩剔透的水珠帶來仿若新生的清透氣息。

清風拂過,水露凈化。

空氣裏已嗅不到血的腥味,只留下蝶語花叢獨有的馨香。

“要離開了。”沈樂知喃喃自語,像是在對自己說,又像是在與蝶語告別。

她走到了方才三名女修被殺死的地方,地上已經只剩下她們殘破的衣物。

沈樂知沈默著將三人的衣物拾起,上面還殘留的淡淡的血腥味讓沈樂知無法避免的回憶起方才的情景。

她更加沈默了,蝶語並未阻止她的行為,靈植對她的好感與親近幾乎超過了許多木靈根修士的認知。

沈樂知自然知曉這點。

她帶著三名女修的衣物,禦劍到了一處離蝶語花叢很遠的地方,挖了一個坑,將三人埋入泥土。

而這一切,都被游方書院的水鏡所投射出來。

游方書院擺放在中心閣樓的水鏡,可以完整的投射出小秘境中的場景。

但平時不會使用,只有每三年學院修士進入小秘境時,才會由專門掌管水鏡的長老開啟。

雖然秘境中允許修士之間的爭鬥,但這批低階的修士都是學院的未來,自從有一次出現大規模修士死亡事件後,小秘境中的一切都會有專門的長老通過水鏡監視。

不過只有大量修士慘死在小秘境中學院長老才會出手幹預。

再後來便演變成了如今,各個派別的長老與大能都能來觀看,看看本門的學員資質,有時還有了攀比之心。

這也是導致了小秘境內派系之間抱團過於嚴重的一部分緣由。

不過今日游方書院的各位長老都不敢太過口出狂言,包括一直高傲的劍武門長老。

因為霽月仙尊到了此處。

而水鏡上正是她唯一的徒兒。

方才的種種完全在水鏡上顯現,沈樂知雖只是築基的修為,但那場漫天大雨,哪怕築基巔峰的修士都無法做到。

況且蝶語花在那般情況下不僅不傷害她,還讓她安穩的帶走了那三名女修的遺物。

這不禁讓在場的木系修士驚嘆不已。

蝶語花雖然算不上什麼攻擊性很強的靈植,但它們一旦受到傷害,對人類的絞殺幾乎是毫不留情。

沈樂知當時置身蝶語叢中,按照常理來說,那種情況下,蝶語花必然會把她當作敵人,同那三名女修一樣,當場將她殺死。

當時沈樂知多管閑事闖入蝶語花叢時,在場的不少長老還捏了一把汗,畢竟這可是霽月仙尊的徒兒,要直接死在小秘境裏,她們簡直怕游方書院會被仙尊直接踏平。

心中都在祈禱,這莽撞的小女修要趕緊離開,別去管那些閑事。

“仙尊將她教導得實在天真爛漫。”一旁劍武門的長老在這時條然開口。

方才水鏡也顯現過劍武門修士的畫面,已有人搶奪了別的派系的靈符,排名已到了第一位。

而沈樂知剛剛收拾那三名女修遺物時,明明已經看見了她們遺落出的九張靈符,卻毫不理會,將那些東西與她們的衣物一並埋入了泥土裏。

好像一點也不在乎這所謂的排名。

雖然沈樂知並非游方書院的學員,但她掛著霽月仙尊徒兒的名號,若是排名太過靠後,怕是會丟了霽月仙尊的臉面。

何況玄玉宗這次進入了三人,哪怕是為了自己宗門的名號也不能落後太多。

這是幾乎所有修士的想法,哪怕法力低微無法爭奪,但撿漏拿到靈符的機會怕是也絕不會錯過。

無人會像沈樂知這般,將靈符掩埋進塵土,毫不在意。

劍武門長老說她“天真爛漫”並非是在誇她純真,而是說她過於廢物,弱肉強食的規則都不曾懂得。

更是嘲諷望汐,竟將徒兒教導成了這樣。

望汐聽聞此話將目光從水鏡中沈樂知的身上移開,幽幽轉到了劍武門長老身上。

她極少與游方書院的人有交集,眼前女人的長相她毫無印象。

但對方開口觸犯了她,所有人都屏息等待著她的反應。

若是前世,望汐大概不想理會這些,但今生她早已沒了好脾氣。

冰寒的氣息今生除了在沈樂知面前從未收斂過,此刻不過是更加強烈了。

整個閣樓的溫度比方才更加寒冷,在場的修士都不是什麼小輩,本可以調動靈力抵禦望汐的氣息。

但此刻忽然起不了作用了。

周圍的墻壁上開始結上冰霜,讓人窒息般磅礴的靈力壓迫著所有人。

劍武門的長老作為受制最嚴重的人,背脊已經漸漸彎下,如何都站不直身。

這讓她頹然想起許久前在玄玉宗宗門大比時,高臺上的霽月仙尊垂眸看向那場混亂,仿若雪山之上獨立的雪蓮花。

她淒淒冷冷的眼只是掃過來便讓人無法直視,那日天上憑空墜下的雪花,無不在彰顯這位仙尊無人能及的強大。⑧

而水鏡中的沈樂知,霽月仙尊唯一的傳人,在綿綿細雨中孤身踏入盛怒的蝶語花叢,用滂沱大雨洗刷漫天的血氣。

又何嘗不是仙尊當時的模樣?

劍武門長老幾乎要被壓迫得跪倒在地上,心中惶恐不安,她腦子一熱,究竟哪來的勇氣敢當著這位尊者的面嘲諷人家徒兒“天真爛漫”的?

“仙尊……息怒。”她艱難的開口,閣樓的地面已有一層冰將她的雙腳凍住。

哪怕她已經瘋狂運轉了靈力,也無法消退這股徹骨的寒冷。

望汐並不再理會她,只將目光又轉移到了水鏡中沈樂知的身上。

印象中,沈樂知大多時候臉上都帶著笑意,是她長相本就有些甜美,雙目明亮,唇角自然的有些上揚;也是她總是故意做出的乖巧模樣。

但此時她面無神情,眸眼中的痛苦與悲憫,不曾消退。

望汐也忽然想問自己,自己何時將沈樂知教導成了這樣。

手中的武器不肯傷人,為她人或是靈植的痛苦而悲傷。

就如她在玲瓏峰被處罰那時,哪怕自己承受著漫天風雨,也要守護住一朵脆弱的、毫無價值,搖搖欲墜的花。

她何時,這般教導過沈樂知?

讓沈樂知生出如此悲憫之心。

望汐凝望著水鏡中的人,那纖細的身影,已經無法與印象中的人重合。

望汐竟忽的對如今的沈樂知,感到極度的陌生。

心中不禁生出一種荒誕的疑問。

她,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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